从位于长三角中部的第一批农村改革试验区江苏苏 州,到地处粤北山区的第二批试验区广东清远;从“华夏第一钢村”永联村、“幸福新家园”蒋巷村、金仓湖畔东林村等一个个江南名村,到2009年人均年收入 不足2000元、如今座座楼房拔地起的叶屋村等偏远乡村……采访所到的每个村子,都给了记者这样强烈的感受。
在工业化、城镇化奔涌 向前的大背景下,不少地方村庄凋敝、劳动力流失、基层组织瘫痪、村民自治失灵、乡村治理面临困境。一个是1300万常住人口中有700万外来人口的全国第 二大移民城市;一个是农村人口仍以外出务工为主的经济不发达地区。不同的资源禀赋,不同的经济水平,却有着共同的精神风貌和发展活力。两地在乡村治理上有 着怎样相同的治理理念和机制?试验区是如何将原子化的农民个体凝结成一个个紧密联结的村庄共同体?在农村治理上有着怎样的创新和探索?记者就此进行了深入 探访。
从“眉毛胡子一把抓、却什么都抓不好”的一元管理,到党务、政务、村务等事务权限清晰、职责明确、多元立体的共治格局
广东省阳山县阳山镇高村村支书梁秀犬如今每天的必做工作是坐在墩背村村口的文化广场,在郁郁葱葱的凤尾竹下给村民们放音乐、放电影。乡亲们跳起舞来的时候,他就把那些有过小纠纷的乡亲往一起拉:“红过脸的妯娌,拌过嘴的邻居,一起搭档排练个舞蹈,啥矛盾都没了。”
三 年前,做了十几年村支书的梁秀犬可没有这么悠闲。高村下辖包括墩背村在内的18个村小组,600多户村民分散在沟沟坎坎的山坳间,“为村民解决纠纷,给村 庄进行基础设施改造,每到一个村小组都要花好几天了解情况,做思想工作。村干部们跑断了腿,村民的怨气却越来越大。”
自古皇权不下县,我国农村历来是自治形式。改革开放30多年来,采取的是“乡政村治”模式。然而随着时代变迁,生产结构、人口结构等发生改变,许多农村发展陷入困境,脏乱差、颓废破败、萧条无序。
清 远市委副秘书长、农办主任鲁小鹏说,“很多农村村级基层党组织软弱涣散,党员年龄严重老化,个别地方一年没有一次党员活动,更别说带动群众。”此外,村民 自治没有有效落实,农业经营体制机制创新滞后,社会不稳定因素多发,公共服务水平低下。“农村没人管,没有建立起强有力的自治组织下的放权,等于简单把农 民推向了市场。”他补充道。
2011~2012年,为了找准改革突破口,清远市市委书记葛长伟带领调研队伍,走遍全市85个乡镇, 踏访200多座村庄。“通过摸底分析,发现根源在于组织化水平偏低,治理模式不适应农村实际,产权与治权分离,行政功能与自治功能冲突。”鲁小鹏说,“当 时,行政村承担108项党政事务,其中30多项是重大事务,几个村干部疲于应对,哪有精力再去落实村民自治?阳山县黎埠镇扶村共有71个村小组8000多 人,很多村民都没见过村干部长什么样,基层治理怎么能效果好?”
抓手在哪里?2012年11月26日,清远市下发了《关于完善村级 基层组织建设推进农村综合改革的意见(试行)》,探索推进“村民自治、基层党建、政府服务”三个重心下移,即将现有的“乡镇-村-村民小组”调整为“乡镇 -片区-村(原村民小组或者自然村)”的基层治理模式;在自然村或者村小组设立基层党支部,在行政村一级设立党总支部。把原来的行政村改为党政公共服务 站,作为乡镇派出机构,承办上级交办的工作,开展公共服务和为群众提供党政事项代办服务。清远农村综合改革迈出了坚实的一步。
原先 的眉毛胡子一把抓、却什么都抓不好的管理模式,变为党务、政务、村务、社务等事务由不同主体分层治理,形成“多元共治”、权限明确的治理格局。不到两年时 间,清远农村原有的诸如土地纠纷、农村选举等“三农”难题逐渐破解,涉农纠纷下降21%。英德市西牛镇曾因上访问题被黄牌警告,通过推进农村综合改革实现 “零上访”。在党组织领导下,村委会、村民理事会、经济合作社等组织各司其职,农村发展活力明显增强。